一个寒冷的年,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视线尽头的矮墙上立着几只公鸡,红色的鸡冠在雪白的世界显得刺眼,门缝向外透出热气,屋内吆喝声四起,茶几上放着满满当当的花生瓜子,奶奶端起一杯茶水,小泯一口,眼神却变得犀利了起来。
“双扣!”奶奶一把把最后两张牌甩在了桌子正中间。“哈?!你们打的真臭嘞!”坐在奶奶正面的爷爷忍不住嘲讽两句,老爸显得有些不服气,整张脸通红,“来来来,再来一把。”奶奶这时抽了抽鼻子,明白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啊呀!不好了!不好了,锅里的小黄鱼,我这笨脑子……“随即便在大家的哄笑中钻进了厨房。
奶奶对于年菜的造诣,全家人一向是认可的,平淡的食材,下了锅便附着出一股安抚人心的柔和,这种能把世间所有情感连成一串,传入嘴中,再在心中的湖面荡起涟漪,扩散开来,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湖中的感觉,久久难忘。
早上买来裹紧的春卷皮子,简单冲洗,平铺而开,放在砧板上;另一边掏出自家腌菜、猪肉、冬笋、豆腐干,全部洗净后并分开切碎,再裹在一起用刀耐心切碎,成春卷馅;起油锅加热,倒入馅并放少许盐煸炒至熟,最后再放少许淀粉勾芡翻炒均匀,爬出来的火舌常常照亮了她的脸庞,那是一张瘦小的脸庞。馅料出锅后,盛入盘中放凉,取一春卷皮放上腌菜肉丝馅,为了炸的透彻,奶奶通常把春卷包的紧紧的,最后一步起油锅加热,放入春卷煎,煎至金黄喷香,出锅!
天空开始黯淡变成了蓝紫色,空气中寒冷蔓延开来,全家人整齐地坐在大圆桌前,炸好的春卷端了上来,远远看去,平平无奇,凑近看,金黄剔透,每一个春卷都冒着让人垂涎的香味,我迫不及待夹起一个送入嘴中,真是外脆里酥,油汁与馅料在舌尖荡漾,美味与满足从嘴角溢出,从头滑溜到每一处感官,再冲击着所有人的味蕾,这不是物理上的冲击,这更像是在冲击着我的灵魂!奶奶在一旁乐呵呵看着我们,总是那一句“别急慢点吃,又没人跟你夺。”不知不觉这句话已然听了十几年。
夜开始浓厚,有的人家早早地放起了烟花,犹如白昼,全家人坐在阳台上,空气随之温暖起来,大家热闹地闲聊着,头顶灯笼随风摇曳,烟花烂漫四野,这个年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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