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子在火苗的吱吱呀呀下又响了一年,各家灶子上的烟气氤氲而起,烟火中笑声尔尔。
我喜欢烟气萦绕的灶房。
白色的雾气沿着烟囱向上爬,爬出各家各户的烟囱,宣召这一天的午饭或晚饭时间到了,于是稻田里耕作的农夫,小巷里谈闲的老人们,街头上疯跑的孩子们,都被这一缕雾气引回各家,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家里却是不同于往日的热闹,大人们在乳白色雾气充盈这的灶房里端出一道又一道美味,孩子们端着筷子端着碗等着吃新鲜的,有调皮的孩子急不可耐的用手抓着一个春卷就要往嘴里塞,被边上大人打一下手又悻悻的捂着小手缩回去,拿起筷子重新夹菜,我在忙碌的雾气中穿梭,衣服上沾上了水珠,心里充盈着幸福。
我喜欢听火花在灶炉里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时候大人们总说玩火尿床,灶炉总是我的禁地,即使有时候偷摸着溜进灶炉忍不住好奇往里丢几根柴火,也总是被揪着耳朵拉出那个烟火萦绕的温暖的小区域,导致长大以后我对烧火有着极大的兴趣,每次回老家准备年夜饭,我总是自告奋勇当伙夫,火苗在灶炉里烧的噼啪作响,再不好的心情也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被烧尽,看塞进去的柴火一根根被烧完又重新塞进新的,我乐此不疲。火焰把我的脸照的暖融融的,在后面的墙上留下虚虚一片影子,满房间都充盈着乳白色的雾气,这时我总有满满的成就感。但这种幸福总持续不了多久,因为老人实在看不过去我烧的时而大时而小的火,总笑着要夺过我手中的火钳,我只能不情不愿的挪出我的宝地。
我喜欢看火苗在灶炉里熊熊燃烧的样子。
看着一个小火星从柴火中窜出,范围逐渐扩大最后烧的炉上的水咕噜咕噜冒泡也还是停不下来,我不止一次看着火苗出过神,它有一种魔力,即使是在已经熄灭的火堆里,再放上几片树叶,火苗往往又能马上窜出来,开始新一轮的燃烧,生命力顽强。从灰烬中重生,像涅槃的凤凰,又像农村里人们的韧劲,老家人民的每一天过的扎扎实实,农民们夕阳西下拖着疲惫的身子归家,吃过饭睡过觉第二天又能满血复活,每天的生活又如火苗般有不一样的形状。
灶台很小,大一点的树枝得掰成两半,寿命却很长,能从上一代的开始用到下一代的结束。年复一年的家常味道在这里被烹制,烟雾熏黑了灶前的墙壁,又熏白了老一辈人的头发。
老家里的日子很简单,灶子还在烧,日子就还在过着,新年就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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