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对于我来说是团聚的象征,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标志,是冬日限定,它充溢着中国独有的年味。它也使我立刻想到了“家”这个字。
诗人在这个时刻随笔挥洒出流芳百世的经典“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而我们在这个时刻共享团聚带来的那种不可言喻的喜悦。
我们一起团坐在篝火周围,那篝火的火焰不停地向上窜着,不时冒出几颗火星子,在空中晃动,似乎在与窗外夹着雪籽的淅沥冬雨带来的寒冷做最后的抵抗,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篝火映出的红晕,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有团聚之时喜悦的笑颜。不知为何许多爷爷奶奶都清一色穿着黑色外套,大概也是在抵御冬日的严寒吧,其中那个穿艳红大衣的奶奶格外显眼,她的头上还戴着一弯浅黄发箍,与身旁的亲戚谈论着儿女们的生活和自己视为宝物的那一亩菜地,也把昔日对亲人的思念,通通化成字词句篇。当她谈得开心时就能看见那指关节边满是老茧的手在空中比划着,那只醒目的金镯在手上晃动。就这样春节的氛围在令人感到亲切的句句老家话中渲染开来。
年夜饭是在我春节中比较喜欢的一个环节,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欢看爷爷烧菜,每次过节都是爷爷亲自下厨,菜刀擦过蔬菜落到砧板上的声音节奏明快,还有他颠锅或用锅铲在铁锅中翻炒的声音也令人莫名感到畅快,且不时有几颗火星子从锅旁掠去,滑向空中。他做饭的动作干净利落,对每一个菜都有十足的把握,每一次翻炒都透露出四个字——游刃有余。菜的味道就更不用说了,总会获得所有亲戚的称赞,钱江肉丝是我心中的第一,一条条肉丝裹满酸、甜、咸相交的酱汁,再撒上几段葱,永远让人喜爱。在圆桌上亲戚们不停招呼对方吃自己认为好吃的菜,讨论着最近的事,好不热闹,我转头看向爷爷,看到他露出笑容后的和蔼面容,自己也便笑了。突然发现其实爷爷的快乐很简单,就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他烧的饭,吃得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就行,他也认为这就是对他的厨艺的最大认可。那春节就是爷爷最快乐的时节吧……
晚上,我们一齐出来放烟花,打火机点燃烟花后,只能看到一颗火星子直奔天空,随后越升越高突然没了踪迹。当然,我们放烟花的本意不是为了自己来欣赏,毕竟只能看到火星子升空,而是为了给河对岸的人看的,而我们则抬头望向河对面被烟花所照亮的天空。往旁边一瞥,发现那位衣服艳红的奶奶正举着手机,动作很笨拙,她在和没能回家过节的儿子视频通话,和他分享烟花的美,和他以另一种方式团聚。依着烟花的光亮向四周望去,忽然发现家乡的变化真的很大,从道路到河岸到房子都在改变。道路不再坑坑洼洼,成了柏油路,河岸边不再有摇摇欲坠的生锈铁栅栏,成了方正的石柱栏杆,许多以前低矮且外墙满是孩子涂鸦的平房,也成了有三层高的楼房。唯一没变的是家乡人流淌在血液里的那种淳朴与热情。整个村庄在绚丽烟花的照耀映射下,让人更有了家的归属感,梦里的乌托邦也不过如此。春节的意义是团聚,是万象更新,是火星子带来的烟火味,有了“家”的春节便显得更加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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