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绿树,在风儿轻柔的抚摸下,舒展着细嫩的枝丫,鸟儿绕过电线杆,成群飞过。木桥上,她拉着妈妈的手,他则躲在妈妈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初次见面,小小的他们既紧张又激动。她手里抓着两个牛奶冰淇淋,逐渐松开妈妈的手,向比她高一个头的他靠近,他也慢慢向前走,不再躲在妈妈的身后。当冰淇淋交接完成,他们都浅浅地笑了,就像春日里明亮、带着金光的云,纯洁而又美好。
从此他们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有时候他叫上她一起在楼下骑车,听风在耳畔呼啸;有时她来他家一起玩一副新到的棋,每当他赢了她,他的脸上总会挂上一抹坏坏的笑,而她不服总要耍赖和他再来一局;或者有时候他上她家送来点东西,她总是抢在家人前,激动地开门迎接他。
两排绿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日渐浓密,原先细细的枝干早已变得粗壮,树影斑驳,时不时洒下一点金光。还是那座木桥,他们约好在那会合,然后一起上学。
常常,他两眼眯眯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10元的钞票在她眼前晃晃,说:“我们去吃冰淇淋!”她听完便开出满脸的花,和他一起向小卖部走去。总是那么巧,他们总是选一样的牛奶冰淇淋。阳光很耀眼,她总趁比她高一个头的他不注意,躲在他的阴影下,当他发现了异常,猛的一转头,她来不及反应,总会“噗嗤”一笑,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春去秋来,逐渐长大。
两排树,枝干上还有几片叶,在秋风中颤颤巍巍的用最后的力气粘在枝头。岁月在那座木桥上留下了痕迹,它被围了起来,成了一座危桥。
他们去了不同的中学。
她从妈妈那里得知,他十分努力,一路成绩飞进。每当妈妈说起他,总会向她叹口气。她倒是不理会这些,默默为他高兴。
再相见,已是一年后。
那天在路上偶遇。她没有变,还是那么热情,只是比以前更加的安分;他似乎也没有变,还是比她高了一个头,但眉宇间多了成熟、稳重。她看见他,兴奋地朝他挥手,不想他只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机械地摆了摆手臂,然后自顾向前走去。
也许是题海让他变得无情,是知识让他戴上了冷漠的面具,又也许,是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她回头看向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那不是她认识的他。想不到,仅一年,变化就这么大。
后来他又像以前一样到她家来送东西,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着急地去给他开门,只是坐在房间里吃着刚买来的牛奶冰淇淋,静静地听着他的动静。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陷入了回忆。不知不觉他们生疏了,他现在就像是一片冷漠的雾,她看不清,儿时种种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闪过,他会有记忆吗?握在手里的冰淇淋开始融化,她无心顾忌。
两排树,经过冬的洗礼,在光秃秃的枝丫上生出了新叶。
他们一起出去玩儿。
她觉得,这又会是一次冰冷地出行。
一路上,她没有向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向她抛去一句话,只是各管各的,就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有时候,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背影。说不尽的冰冷。
初春,竟有个小摊子卖着冰淇淋。他凑上去瞧了瞧,她也好奇的跟上去看。冰柜里有卖牛奶冰淇淋,她情不自禁地看向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目光就是对不到一起。她抿了抿嘴唇,离开冒着寒气的冰柜,低着头,踏着青石板,一级一级向上走去。
不远处,小桥流水人家。水车“清凌凌”地转着,清澈的溪水上,是一座结实的木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上了那座桥。
这时,他从后面赶上来,在她旁边轻轻说了一句:“我们以前,吃了好多这样的冰淇淋!”随后便快步走在了她前面。
她惊喜地看着那个似曾相识,如今比她高一个头的他的背影。
原来,他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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