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扬花,片片鹅毛,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眼角忽地闯入一片红,冰面上映出盏盏红灯笼,门墙上贴起双双红对联。戴着红色毛线帽、围着红围巾的孩子们围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雪人嬉闹蹦跳,铜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飞扬。
因为疫情,今年很遗憾没能回老家过年。没有烟花炮竹,没有上门拜年,取而代之的是烟火满屏和伴随着“新年快乐”的手机语音消息。太婆在家居然学会了刷短视频,还会跟我视频聊天。家里屯了不少年货,但总感觉有点缺憾。还好,有外婆寄来的松糕。外婆寄来的松糕是红糖味的,一口松软,甜丝丝的,勾起无数回忆。
小时候,我总三步并作两步地踏入那座红色的老房,期待地高声问道:“阿太,松糕做起毛(太婆,开始做松糕了吗)?”“等你嘞,快嘞早里(等你呢,快点过来)!”太婆用打着补丁的围裙擦擦自己沾满了米粉的大手,接过我的小手,满眼欢愉。白花花的米粉滑入长满皱纹的木盆中,糖和水相继倒入,与米粉交汇。太婆微微俯身,将米粉搓成了许多松散的小粒,小粒在太婆灵巧的双手下翩翩起舞。搓好的粉粒被倒入模具,震一震,再用木条轻轻一撇,便可以上锅蒸了。做完松糕,两人抬头相望,米粉满面,笑声朗朗,荡满小巷……
记忆之中,热腾腾的松糕是最受欢迎的。一端上桌,转眼便被长辈们分完了。松糕的甜味在空气中飘荡,正在边上玩耍的小辈们的心也被勾了去,围着桌向长辈们嚷嚷着讨要,这便是过年吃松糕的热闹。
再细细品尝,今日的松糕似乎有些不同,与往日的松糕相比,少了份甜腻,多了份清甜。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外婆打来的视频电话:“宝贝,新年快乐!”“今年的松糕挺好吃的,是你和阿太一起做的吗?”“现在家里没什么人吃,也就都不做了。这是你小舅舅店里自己做的,给我们送来了几块。他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在吃的方面更注重健康,知道年轻人不喜欢吃特别甜的,就少放了一点糖。”
仔细想来,人们现在衣食不愁,更加注重健康饮食了,有点甜腻的松糕确实也不怎么受欢迎了。近些年来,每次春节离开老家时,总发现外婆家的那块松糕剩着一大半。究竟是时代变了,还是人情变了?
时代洪流奔涌向前,日新月异,从青丝到白发,有人还在灯下。听爸妈说,老家今年开展了小吃百强复兴计划,松糕位列其中。听老家的朋友说,他家门前小巷里的那家松糕店最近又红火了起来,不但创新出了紫米松糕和其它不同的口味,还尝试用海藻糖代替了白砂糖,让松糕更健康了,现在每逢喜事都有人找他们家订购,还开了网店,让老家之外的朋友也有机会尝到松糕的美味——这便是与时俱进。
万物皆变,松糕在变,但不变的又是什么?松糕松糕,年年高。舅舅曾说,他做松糕的初衷便是让大家感受传统美食所带来味觉享受的同时,还能感受到这份最美好的节日祝福。科技日益发达,时代不断进步,亲人间相聚的时间少了,但心中的那份情却是永恒的。
携这份小小的松糕,再次轻叩岁月的门窗,让我们一起奔赴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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