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花开,繁星璀璨。烟花盛开时,你依旧是琉璃岁时的意气扬帆。
——题记
雨幕菲菲,帘卷西风,夜幕蒙上繁星织成的面纱,滴落冬雨润泽万物枯枝。院里也确乎是萧条,只有树顶上最后一片落叶,仍在与候鸟守望。听妈妈说,杨梅树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开花的。
院里确实有一颗杨梅,但也是确凿的不引人注意,只有每年那三四天吃杨梅的日子才会蓦的想起,却也只沉浸于果肉的甘甜罢了。杨梅树会开花,我想再平常不过,但极力思索,却不知道杨梅那所谓的花该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小时候读《诗经》——手如柔荑,齿如瓠犀。清楚地记得,柔荑就是这杨梅花的别号。它是如香橼花那样纷纷扬扬,还是像桂花那样坠压枝头?我无从可知,问外公,也只是摇着头,告诉我开春时见那杨梅枝头已无花,倒是结了个个泛青的小果粒。这我倒是有些印象,小时候踮起脚就能够到它们,也曾试探着送入唇,直把齿浸得酸透。
除夕夜。
窗外雨幕如珠帘,屋内烛光如火簇。外婆已备好满桌的年夜饭。今天夜里就是杨梅花开的日子了吧……外婆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饭菜入口也是一如既往的令我回味,可心里到底还浮着杨梅花的影子,不知其形,但在心里也早已与它是挚友了。
风用温柔洇干云的泪珠,午夜,雨淅淅沥沥终是乏倦。打开门,远远的是街灯明了,点点星光似花影如丝,与瓦舍里的烛光却也成趣。万家灯火堪比繁星如醉。连绵几天的雨虽藏在了云里,但风却把它的气味,从那已无叶的枝上润泽出新意。是它独特又熟悉的手啊,借着风好像在身后推着我,又如在我身前轻快地跑着,引我向前迈一步,又迈一步。停下,又似乎听见雨声滴答。指尖,是雨吗?冰冰凉凉又带着叶的清香与朴实。抬眼,是杨梅树干,灰褐的枝我不会认错,还有叶,盛起一盒雨水,又倾泻如泉——那是杨梅的掌声,还是它的倾诉?我立在树边,一时不觉何处。半倚半靠在杨梅树下,心里一时想起《诗经·硕人》只那两句——手如柔荑,齿如瓠犀。柔荑,你到底何处?肩头一动,是谁掌心的温热指尖的轻柔?
外婆不知何时已至。嘴里唤着我的小名,颤颤一根手指,顺着抬眼望,是一簇簇墨绿的叶,夜幕如泼墨,更不见色泽,只觉喧嚣深处好似有谁的细语声声,又似见到了谁正撑开的艳艳裙摆。繁星隐退,晨曦未至,新年第一朵流云般的烟花,怒放出黑夜的璀璨。流光在天幕飞扬,一瞬间惊醒,只觉眼眫一亮,抬头琉璃散舞,叶逢间似有什么在充斥。
是它们。
柔荑哪,终是遇见,也终是未曾想到——似那夜幕里的烟花,竟如火般红艳又质朴,尖芽处是暴破的花苞,一点金黄,灿烂如流星落在人间的旖旎无限。簇簇盛开,缀枝头,一团五簇,每簇又是万千小瓣。片片叠叠,如年年岁岁,像老家门楹上那恒古不变的红椒,也像外婆年轻时的指尖。手如柔夷,谁又说不是呢?
一回头,一张皱拢的脸,沟壑万千也是风雨操劳。眼里,却是星光璀璨,是星辰大海,是充盈着笑意的雨幕,一点亮光燃起天上的烟花如火,更似那柔荑花开。片片如醉,只此一回。
至人间已十几春秋,春节年年,外婆的笑容亦时时可见。今晚,虽如烟花般匆匆,但也如那簇火红又深沉的花上的一瓣般,平常如流水,却是琉璃岁时最难得的珍贵。花千百种,这柔荑常驻;笑千百次,今晚才幡然你的年轻如火。外婆在杨梅树下与烟花柔荑一起绽放的那个笑容,是我见过那个时代最年轻的笑容。
杨梅树哪,你又何尝不是那千千万万操劳着的祖母?烟花盛开时,才忽然发现,你也是手如柔荑的硕人。
柔荑花序,只为在无光的黑夜,伴君一睹那场烟花的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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