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杭州疫情突然吃紧。本来打算回老家义乌过年的我们,只得留在杭州。大年三十晚上,爸爸拿出手机,通过视频电话给爷爷拜年。
爷爷久居乡村,已近八旬,不太会用视频。好不容易接通了,听着爸爸和爷爷絮絮叨叨着,乡音袅袅,情意切切,似懂非懂间我听到了爷爷大概问到了我的身体和学业。我默默依偎在爸爸身后,看着爷爷那透着满满慈祥满满爱的双眼。
爷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间略显局促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从门后边拿出了一捆红红绿绿的杆杆,告诉我:“止一你看,爷爷今年烟花都给你买好了,可惜回不来!”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勾起了我温馨的回忆。
记得去年过年时,我们祖孙三人在义乌江边闲逛,见到江边人们为了庆祝新年到来,点燃了无数烟花。在无边的夜幕中,耀眼的花树绽放,洒落一天星雨,在江水和天空的映照下分外耀眼。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放烟花了。难得见到这样恢弘盛大的场面,我的心也不禁痒痒。可我没料到,自己偶然间流露出的一丝眼馋都被爷爷看在了眼里。他头也不回就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钻,爸爸问他上哪去,他只说:“去买几个烟花,止一喜欢的。”他走在前面,带我们穿梭过整一个两里长的老街,甚至连江边一盏路灯都没有的小巷也钻进去过了。每经过一家杂货铺,爷爷都要跨上台阶询问有没有烟花卖。而大家都用义乌话回答他:“这里小巷子,放烟花要点着的哟,没得卖没得卖,不然我们生意都没法做了哟。”爷爷兀兀地站立着,喃喃自语,到哪里去买呢?到哪里去买呢?看着爷爷那神情,我便宽慰他:“爷爷,算了吧。我都是大孩子了,不爱玩这个,我们回去吧。”路灯下,祖孙三人的影子在地上一前一后的走着,昏暗的灯光下,我终于发现爷爷的脸上满是失落,甚至显得又苍老了几分。
本以为这个想放烟花的小小愿望早已沉没在我的心底了,没想到爷爷却一直一直记着。直到那一刻,我才发觉我这个小孙子在爷爷心中到底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从前和爷爷的相处时间并不长,逢年过节回去也不过三四天,见面似乎也没有多少话题,也许是地理上的差异拉大了我们之间的隔阂吧。爷爷一直不善言辞,但年逾古稀的他却为了我跑遍佛堂镇买烟花,为的是能在我见到他时,再次展露出真心纯粹的笑颜吧?我的心头仿佛哽住了,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厚重质朴,如土地一般深沉的爱。千言万语汇聚心间,说出口的却只是:“谢谢爷爷了!”随后,又找补了一句:“祝爷爷新年快乐,但愿疫情早点过去,我好回来看您!”“好,好!”也许,我与爷爷之间的话语仍然不多,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进一步联在了一起。就算没有回到家乡,没有站在爷爷的面前亲口送给他祝福,但家人之间的爱,定能跨越山海的阻隔,在彼此的心中交织相会。收到我的祝福,爷爷脸上的笑容,质朴而纯净,像一道最柔和的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挂断电话后,我在手机相册里翻出了去年江边我与爷爷的合照。那晚的烟火,明丽动人。在烟火的照耀下,爷爷脸上的那抹笑容,像烟火一般粲然。所谓“烟花易逝,亲情长在”,再次见到爷爷时,相信我们手中绽放的烟火,一定会更加绚烂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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