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雨停了,阳光下有个穿着红衣裳,提着小灯笼的小男孩向远处走去,缥缈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题记
又是一年冬,又是一年。
一月冷冽的雨湮得大地一片雾蒙蒙的。一辆汽车正在厚厚的乌云层下飞速行驶。它载着我,载着我对新年的梦归去。
我已有许久没回家乡了,今年是说什么也得回去一趟了。微信里,类似于“放假了就马上回来哦”的话奶奶不知说了几次了,可我大多是用一个简单的“嗯”草草了事。爷爷打电话来问需不需要来接,如同若干年前那样,殊不知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回家了。
来到曾经熟悉的地方,雨真的停了。街道上,人们正站在高高的梯子上,热热闹闹地挂起硕大的红灯笼。我望见一个男孩穿着红衣裳,提着小灯笼,一蹦一跳走在大街上。不知怎么想的,我微笑着,默默向他挥了挥手,稍一抬眼,竟发现汽车玻璃反光投影出的自己也在向我挥手。我猛然想起这是一个春节,一个年啊!
但我的春节,已许久不像是春节了。
一块空地快速掠过车窗,“轰”的爆炸声在耳边一闪而过。是烟花爆竹!梦中的男孩在那块空地上一路狂奔,尽情地挥动手中的烟花,画出一个个美妙的圈,跑着,跳着,笑着,望着,烟花划破了黑夜,绽放出最绚烂的花朵,可最终化为了一团灰烬。随着烟花爆竹的燃放在家乡被禁止,我内心的烟花,也化为了灰烬。当时的我哭了,也许没哭,我不知道。我的春节,还算是春节吗?
车窗外的一切熟悉中透着陌生感。那处启蒙过我的篮球场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但路边的高楼确实更多了,四面都是崭新的白墙,洋溢着新鲜的气息。仅仅一段时间未见,我与家乡仿佛从爱人变成陌路,也许花些时间我和她又能相知相识。时代在变迁,城市在呼吸,这仿佛就是一个轮回,不是吗?
原来春节,不仅是烟花爆竹的热闹,也是变迁更替的轮回。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那是一扇依旧朴实无华的门,就是春联也不曾张贴,但沧桑的木刻纹理却见证了我的成长。小时候,我站在它的身边,穿着红衣裳,提着小灯笼,对着爷爷奶奶大喊一声:“我回来了!”然后满头大汗,鞋也不换冲进家中。而现在,依旧是那一声“我回来了”,虽不似孩童时大声,但也藏着许久未归的激动和思念。
侧耳倾听,屋里早就热闹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滔滔不绝,夸张地聊着自己年轻时的经历,那一定是爷爷。时不时还有几个清脆的声音附和着,想必是家中的亲戚。我享受着这样一种热闹,中国人总是期待着团圆,向往着美好未来。上一个轮回是这样,这一个轮回也是这样,我相信下一个轮回亦是如此。
原来春节,依然留存着最纯朴的年味,是无法动摇的年味。
我深呼吸一口气,静悄悄地推开了家门。
“我回来了!”
我们的生命也在永恒的变换中轮回,每次轮回,都好似意味着一切从未改变。又是一年,春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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