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人来说,春节是繁忙厨房案头的甜蜜,是舟车劳顿的深深期盼,是家人相聚团圆的幸福。可疫情,却让我们一家人不得不乖乖“宅”家,和爸妈大眼瞪小眼,往年这个时候我们早已赶往外婆家热热闹闹过年了。“今年过年可真没劲,好想外婆的米花糖呐……”我望着窗外飘扬的雪花,喃喃地说道,吐出的水汽模糊了窗玻璃,模糊了红色的窗花。
忽然,我的鼻子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从厨房传出来的!我赶忙从沙发上蹦下来跑到厨房,一推开门,浓浓的米香将我整个人都裹住了。“妈妈,你在捣鼓什么东西呢?”妈妈竟不吭声,神秘地端出一盆切得歪歪斜斜的东西!“外婆的米花糖!”见我睁大了眼睛,妈妈欣喜地说:“我小时候每次去亲戚家拜年,一进门,眼睛啊早就盯上大红色点心盘里的米花糖了,一顿就能吃好几块呢。”说着便像孩子一样咯咯笑了起来。我拿上一块,也大口大口嚼起来,“咔嚓”,酥脆的大米与白砂糖混合得恰到好处,甜而不腻。这一口让我眼前恍惚着浮现出外婆弓着腰做米花糖的样子,和记忆里年的模样。
小时候我总爱跟在外婆后头,央求着她给我炸米花糖吃,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外婆只得架起铁锅一阵忙碌。这时我就乖乖蹲坐在一旁,闻着香味,眼巴巴地望着。看着白砂糖在大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空气里也变得甜津津的。外婆熟练地搅拌着,时不时高举勺子,透明的糖浆缓缓落回锅,在空中划过一丝晶莹。随即倒入炒好的米花、芝麻搅拌,让每一粒米花均匀裹上糖浆,再趁热铲到案板上,一遍遍压至平实,这可最考验功力了,村里没几个人有外婆这手艺。我凑上前,斜着头一瞧,既平坦又光滑!刚想上手一摸,便被发现了,只好悻悻地缩了回去,又坐回小板凳上痴痴地等着。外婆拿起刀,悦耳的咔咔声在耳边响起,一块块大小几乎一样的米花糖便完成了。在一旁的我早就等不及了,拿起便咬上一大口,酥脆的声音,嘴里蹦出来的夸赞“好香!”似乎就是外婆不厌其烦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原因。她也总会将这一份“甜蜜”分给街坊邻居,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一家人围坐着聊旧年的丰收,品尝新年的第一丝甜。
原来啊,年就藏在粘牙的米花糖里,大人小孩们期盼着过年,更期盼着吃上一口甜甜的米花糖。虽然妈妈的米花糖不像外婆做的那般熟练,但是味道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妈妈说,在她小的时候,做米花糖可是乡间”罕逢的盛事“,每到年关才有。村里定一个点家家户户去通知,掂量着拿些米、油、白砂糖,还得比一比哪家的米白,谁家的糖多,邻里之间嘻嘻哈哈,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来了。如今,在杭州城里那一个个走街串巷吆喝的老手艺人早就不见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渐渐平息了,乡邻之间的寒暄也少了,但那熟悉的味道却能跨越时间的横流,唤醒深远的记忆。
我望向窗外,人车川流不息,一如川流不息的岁月。年味,从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消散,它依附不同的载体得以传承。哪怕在暂时被阻隔的特殊期间,也总有一样东西能牵扯出一份特殊的情感——最质朴也最共同的诉求,团圆。
本文地址:年味深深浅浅,藏着米花糖的甜味http://www.3399wenxue.com/a/140833.html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