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游子在杭州找到了归宿。杭州人的生活,也因为乡音的糅杂平添了几抹生活的情味。而他们的留下,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生活。杭州本是一座温情的城市,虽在异乡,而非异客,他们的心在杭州找到了家的感觉。
我的外婆是临海人,前两年因为疫情原因不得已留在了杭州过年。在这期间,老人家的心被杭城深深的掳获了。正月初一坚持开业的农副食品店和餐馆,西湖边随处可见的长椅和饮水台,为七十岁以上老人免票的公交和地铁……这一切,都触到了守旧顽固的外婆内心深处的软肋。今年,她发自内心的说:“这个年,要在杭州过!”
外婆是个闲不住的人。初来杭州,便念念不忘家乡正月的各种吃食。正月十四,在临海是吃“羹”的日子。在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各自拿出一样材料,诸如豆角、粉条、腊肉、虾干、萝卜菜荫(白萝卜叶)、淀粉等,置于一大锅中,由村中厨艺最高者掌厨,烹饪成浓羹,再一一分给每个人。接着,大家把家中的桌子椅子都搬到小广场上,一起享受这份凝聚每个人心意的美味。
正月十三,外婆就忙活起来。她操着一口台州土话,挨家挨户地敲开门,不厌其烦地向每户人家介绍自己家乡吃“羹”的习俗,并希望他们尽己所能贡献一些食材。家人们表面上完全支持,内心深处却隐隐担忧老人脆弱的内心会被城市的纷杂与冷酷伤害。但出乎意料的,大家都爽快的同意了,外婆还遇到了一位临海老乡,二人一拍即合,成了朋友。这不禁使人感叹:原来世界这么小。正月十四,外婆动员了全家人处理收集的食材,连左右手还分不清的小妹都坐在家门口,用稚嫩的童声招呼送食材的人进屋。从早晨八点开始,家中就挤满了戴口罩的人,人们互相祝贺新春快乐,其乐融融仿佛一大家子,平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不可开交的邻居,此时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时间,家中白气蒸腾,人声鼎沸……别栋的人看到这热闹的的画面也纷纷赶来一看究竟,会厨艺的都自发地留下来帮忙。锅不够,碗不够,刀不够,口罩不够,许多人就从自家里带过来;没有地方吃,人们在自己家中吃完再把碗洗好带来。最终,动用了三口锅,五把刀,三十来口碗,忙活到下午一点,才在阵阵感谢与称赞声中完成了这盛大的传统仪式。在这之后,其他人也纷纷把自己家乡的传统佳肴与大家分享。
相传,明朝的时候,朝廷征用了来自各个地区的民工,在山海关一带修筑长城。民工们过年没有办法还家,便聚在一起,各自拿出食材准备一同烧团圆饭。一看食材尽是些肉类,面粉和豆类,便把这些东西置于大缸中,炖制成浓羹,竟意外的鲜美。之后,在古长城脚下,便多了一道风味独特的传统美食。从古到今,食材,形式变了又变,但情思与传统没有变,初心和年味亦不会变
所谓羹,就是把每个人的乡思凝聚。所谓年,就是天南地北的中国人,共品一碗羹,共回一个家。他从来不仅仅局限于区域之间,总是在恰到好处的环境下融合与升华。感谢温情的杭州城,更感恩温暖的杭州人,这个年,只有杭州能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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