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我又被旁边传来的“刷刷”的声音吵醒。然而,我的眼皮都没有掀一下,翻个身,大被蒙过头继续睡我的懒觉,我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爷爷每天早起锻炼。虽然这时的天还是灰蒙蒙的,窗外微带着一点点亮光。
七点左右,我又醒了,应该说又被吵醒了。耳边传来一阵阵端正的普通话,不用想,此时的电视上一定播放着《朝闻天下》,我的爷爷奶奶也一定是坐在沙发上喝茶吃馍馍。我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又听见熟悉的催促声。噢,是爷爷催我给自己做早饭。爷爷说,早餐很重要。等我慢吞吞地做好开始吃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庄稼地里劳作多时了。
中午,当熟悉的跺脚声在院子里响起时,我就知道,可以停笔了。接下来做饭,吃饭,然后就是爷爷的午休时间。
时间拉到晚上,《新闻联播》的开场声音准时响起时,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时候,爷爷正坐在沙发上,左手边放着半旧的厚厚的书。吃完饭,散步、刷牙、上床睡觉,一气呵成,流畅且规律。唯一的例外是来客人时,爷爷黢黑的脸上会有明显的变化,他的眼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的皱纹更深了一些,整张脸上洋溢着喜悦。这个时候是爷爷平淡的日子里最开心的时候。棋到佳境,他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拍手叫好,输了也没什么影响,他只会说:“来来来,再来一盘”。有时也会耍赖,任性地要悔棋重来。这种时候,什么规律健康的生活作息,早就被抛之于脑后了。
爷爷是非常固执的。我们姐弟妹三个凡是在家,晚上刷牙是必做的事情,因为你晚上睡觉之前如果撒懒耍赖不刷牙的话,他就会黑着脸给你讲一堆晚上刷牙的好处和不刷牙的危害。这种时候,如果你还坚持不刷牙,他就会唠叨一晚上。如果第二晚你还不刷牙,他会好几天黑着脸不和你说话。当我玩手机的时候,他如果在沙发上看书,会冷不丁地来一句:“活到老,学到了。我现在都七十岁了,还坚持每天看书锻炼,你们年纪轻轻的,一到家就知道看手机,也不知道出去走走转转。”这个时候,我就会立马下床看书学习。
爷爷为人很豁达,从不论人长短。奶奶有时会在吃饭时讲一些在村里听说的家常里短、八卦琐事。爷爷多时听着听着,便会皱着眉,出言呵止:“背后莫要说别人家的事,有撒好说的么!”但是夜里睡着了还是能和半睡半醒突然出声的奶奶搭两句话。
但是他老了,是真的老了。纵然他有时还是喜欢说笑,喜欢在休息的时候看看书,打打太极。喜欢溜达着,去找人下棋。但他不会再带着我们在忙完农活后,直接在地里烧洋芋吃了。不会再教我们编草笼,也不会再和我们比爬山谁先爬到顶了。
小时候,爷爷最宠我,每次出门总会领着我,而他出门有极大的可能是去找人下棋。那时的爷爷下起棋来也是全神贯注,六亲不认的,而我只能可怜兮兮地拿着棋子垒塔玩儿。在这样的影响下,我竟然也没有学会下象棋。现在他清闲了些,却又不太喜欢转悠了。现在的他平时喜欢看看书,或等人来找他下棋。
爷爷有洋芋情结。爷爷待在家里,每天都在准备吃洋芋和吃洋芋的路上,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金蛋蛋”,便觉得心都暖了。
他真的很普通。他只是一个被岁月侵蚀过的瘦小的农民。他会因赢一局棋高兴得手舞足蹈,会因手中捧着的一个热洋芋而感到满足。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生都不曾放弃过劳动。即使满头白发,依然可可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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