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阳光斜射入窗棂,散落在微微发黄的宣纸中。随着时间流逝,光影渐移。光斑慢慢的挪离画纸,仿佛还在留恋着。日暮归去,只有新上的颜料还留在宣纸上。
我长舒了一口气,静静端详着它,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与其相见的情景。
起初只是陪着朋友学画,却无意间在老师的案几上看见了一幅工笔荷花图。那荷花是那样的娇翠欲滴,仿佛隔着十米都能闻到花香,沁人心脾。老师笑问:“想学吗?”我轻轻顿了顿首。
老师遂去取了笔,执在我的手中,口中教诲道:“中指夹在笔杆前……来,把线拉出去……”老师的手遒劲却轻柔,我很快便学有所成了。不过此时仅仅觉得工笔单是好看罢,就如同听见古曲只听到“曲”之和谐悦耳,而不知“古”之神韵。
工笔就像是一株紫檀,只有日复一日的积累与打磨,方能隽永。
笔尖蘸墨,轻按纸面。我屏住呼吸,一丝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了线去。待到分染,来回拨转毛笔,笔锋浸润在花青中,极淡雅而端庄。我吸干笔肚的水,紧贴着叶脉,小心翼翼的留出水线。再用水笔轻轻将花青晕开,那靛蓝色便仿佛一抹云烟,轻轻地来,又忙忙的走,只遗下淡淡的痕迹,便消逝在雾霭之中。稍微往远走几步,那朦朦胧胧的意境便隐约有了几分。
可是,为什么叶片的色彩极浅?难道说,是染的次数还不够?我反反复复的对比,反反复复的上色。我几乎贴在桌面上,鼻尖再往前一点便会碰到画纸。
“嘭!”一阵推门声把我惊醒。“牡丹开了,特别的美,我们去看看吧!”妈妈兴奋的说。
我迟钝了一会,心不在焉:“一会儿……”
这时手中的画也初露端倪。总要来回分染五六遍,让颜料看起来饱满自然才好。朝朝暮暮,不知觉间已过去了许多日子。
一按一提,谨顿慢抬。伴随着最后一个收笔,一株栩栩如生的牡丹霎时间跃出水面。
我有些乏了,睡眼惺忪。恍惚间,似乎嗅到了一丝牡丹花的浓烈的香气。睁眼一看,却只有宣纸上鲜艳的曙红。
“满蕊攒金粉,含棱缕绛苏”。不亲自下笔,不亲自磨练,不亲自感悟,哪能真正品味到工笔的神韵?只有用心体悟、深入其中,方能领会这牡丹的典雅,方能浸入在这工笔的情趣中啊。
画工笔时,要求心绝对的静。稍有一丝一毫的浮躁,都会让先前的努力毁之一旦。正因不可更改,所以每一笔都要屏气凝神,都要慎而又慎,都要倾入心血。这样的全神贯注,成就了我在工笔中的享受与沉醉,更成就了工笔的深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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