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里落着一只小屋,每夕阳傍山,即吟起渺茫的炊烟,以等候碗箸声间那溢出的笑语与温情……
春节,照例是要还乡的,此次亦非例外。除夕尚须些日子时,麒越与其父母便同几摞厚重的行李及期待敲响了家乡的大门。在郁郁山林的环抱中,一家人的团圆尤显和谐,人们笃信着,这将又是一个美满的年。
然则不多时日,祖父却染上红码、在汽笛声中匿去了,仅在人们失落的眼中留下强生在门柱间的一带警戒线。明厉的黄白锁死了他们的憧憬与热情,而所谓春节,似乎也随着祖父淡去了,远去了。
可除夕已匆忙地来了啊,年夜饭那馥郁的香似乎也已氤氲着了。但,缺失了家人,又何谓年夜饭呢?况且,家中亦未备足粮食……
“如今物资紧缺,今夜的饭……便与往常相近即可。”父亲的劝语中带些惆怅,而祖母微笑着听着,不置可否。
已而鸟雀归臼、余晖映照,我静坐在灶后,思绪随着那扑朔的火光溅出小屋。屋外是淅沥小雨,模糊了世界。此次春节,似乎在这雨中淹没了一般,同那本应热闹的家,都寡了言语。
灶中,那绸带似的火裹挟着木与柴在飘曳,飘飞成恬淡的饭香。在这饭香中,祖母追忆着她的过往,她的童年,她的,年。家犬伏在我脚边,共静听着雨声、火声与祖母的絮叨。我不时拾几木柴赠与焰火,应着锅铲的敲击、菜的翻涌,小小的屋,便有了无限的生机。屋外的寒与潮企图侵蚀,却只在火中激起一二火星,或沾上几抹暖意,使小屋愈发温暖、祥和,另成了一方天地。
饭香愈发浓郁了,目光循着香味,却惊见桌上已卧着不知多少佳肴——春卷、牛肉乃至火锅,这些刻镌在记忆中春节的味道,熟识而又陌生,牵系起一度度繁盛、温暖、欢声与笑语。
我久久不能自已,惊喜之余,不安却在心中悸动了:“奶奶,我们囤粮尚不充裕,村里亦无补给,这……”“年夜饭,”祖母的声音轻和而坚定,“总是要有的。”
少顷,随着祖母的一声“吃饭咯”,餐桌旁立时汇集了一家人,这丰盛的饭菜前,人们不由惊愕了。忽而,祖父的电话铃声响在了父亲口袋中,我们相视一笑,于是在饭香的诱惑下,这团圆的一家人又共享着这“年味”了。
良久,妹妹倚在母亲身上,嘴上犹有油光,睡眼迷蒙。远远的小屋的祝福中,人们笃信着,这将又是一个美满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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