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桨轻轻拨开柳枝轻拂的水面,几响清脆的蝉鸣再次在脑畔回响,姥姥的蒲扇再次送来阵阵清凉。我知道,我挚爱的故乡江南再次将我拥入怀抱。
一方水土有一方水土的特色,江南的骄阳和雨水孕育了一派花红柳绿,但也不免带来了些许闷热。这时候,在那个电扇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一把蒲扇便是夏夜中唯一的清凉。
那时,我还不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石头垒的城堡,泥土做的盆,小溪中的堤坝,记录了那时盛夏所有的故事。天色渐晚,在河中洗去满身的污泥,踩着几缕夕阳回到了家里。一天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入睡前的夜晚更是如此。夏天,傍晚也能感受到湿热气体从泥土的缝隙中挤出来,蚊蝇也因为黑夜来临变得兴奋,总想不合时宜的邀请你加入他们的狂欢。那时,姥姥总会坐在我的床边,用那把稻草做的大蒲扇轻轻地摇,一上一下虽速度不快,但风却大的出奇,凉的劲爽。我就微睁着双眼,依着床背,儿时的满天星斗之下,谁还不懂借景抒情为何物,但也按耐不住想说几句来表达内心的欣喜。我和姥姥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教我怎么种庄稼,怎么烧火做饭,怎么抓小鱼小虾,我都记着,总想着明天就去试试。
“天空中的北极星从又树叉间跑到了头顶上,早上她又会去哪里?”睡觉前我总是这么想着。睡意愈来愈浓,我渐渐不再说话,姥姥的蒲扇也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但风却从未停止过。每晚母亲都会准时叫姥姥回房睡觉,但我还会感觉到一夜的清凉,我知道她总是等我熟睡才缓缓离开。写到此处,对于那夜的眷恋不由涌上心头,放下下手中的笔,从书桌的柜子中拿出一把扇子,还想再重温那夜的美好,可无论我怎么摇,却始终无法找到儿时的感觉。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儿时蒲扇更不是姥姥的蒲扇,唯有那把蒲扇能扇出姥姥用爱化成的风。
初中后,奋笔疾书代替了儿时田间欢笑的时间,各种课程霸占了与姥姥相处的时间,而那无情的时间却一点点加深了姥姥脸上的皱纹。有时,我多想为她也扇一扇那把蒲扇,让她也体会一次那夏夜的清凉,随着回乡的计划一次次被疫情打破,我对姥姥的思念也只是定格在了那几分钟的视频通话中,但那藏在蒲扇里的爱又岂是几句话可以报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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