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故乡总是一片绿油油的。大片的竹林,大片的笋。笋,里面有外婆的味道。
外婆的味道,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哪怕在富阳买到同样的笋,味道,总感觉不一样。
小时候跟着外婆一起去挖笋,外婆在前面背着锄头,我在后面拖着的大袋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看到那边有只小鸭子,我立即悄悄地跑过去,吓他个魂飞魄散,干完了“正事”,拖着个大袋子,继续赶路。此时,我与外婆已经相差好一段路了,外婆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继续走自己的路。我见没有外婆的催促,就慢悠悠的在走着,欣赏着路边不知名的野花。
不知过了多久我对着“美丽的风景”已经失去了兴致,才想起有快点跟上去。我大叫:“外婆!”没有人回答,四周都静得出奇,只有不远处的竹林中飘来的淡淡的清香。
怕什么!我自己一样可以找到!我给自己打气,凭借着自己的一点判断力和小时候去过一两次残留下来微小的记忆,我竟然找到了!看着前面挥着锄头的外婆,委屈的我大喊:“外婆,你把我丢了!”外婆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停了下来:“在这个地方能把你丢了?你不照样找到了!”
汗水浸透了外婆的衣衫,原先空空如也的袋子,也已经装得满满的了,外婆捡起地上的最后地上的最后的一支笋,吁了一口气:“好了,回家!”我尝试去拎袋子,却发现袋子像被定住了一样,袋子没动,我却摔一屁股泥。
长大了些,读小学了,上学的压力没那么大,隔几周就可以去一次外婆家。一下车,我立即跑进家中,推开那吱嘎作响的木门,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笋!我大叫,“外婆,我来了!”屋内并没有人回答,可能是因为没听到吧。家中“乒乒乓乓”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我快步走向厨房,在厨房门口大叫:“外婆!”外婆猛的一回头:“呦!囡囡来了,知道你要来,特地去竹林挖了很多笋,今天你们带点回去啊!”我连声答应:“恩,谢谢外婆!”上桌了,从不挑食的我在这里就只吃笋,妈妈看见,也没多说什么,她知道。
在现在终于抽空回到了外婆家,走进家中却没了熟悉的味道,只看到外婆呆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道:“囡囡回来了,却吃不着笋了,我也没有办法呀!”我坐在外婆身边:“囡囡也不一定要吃笋呀!有外婆在就好,外婆在就好!外婆烧什么都香!外婆看了看我,摸了摸我的头,“囡囡真乖!”
我陪外婆坐了一会儿,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好端端的竹林怎么没了呢?”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远处有邻居的谈话声,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听到“他外孙女回来了,当时,政府要道路扩建,一定要把她们的竹林变成马路,她一定不同意,后来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同意,她说竹林没了,她外孙女就吃不到笋了,笋不是好去买的,这次道路扩建政府还会有补贴了……。听到这儿,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回头望了望依然坐在那里的外婆。外婆,原来是这样!
这天晚上,外婆烧了很多菜,唯独没有笋,我吃了很多,但这终究不及那个味道,那个熟悉却又渐渐消散了的味道。
这个周末,妈妈买了很多笋,妈妈有外婆亲传的手艺,烧出来的自然与外婆一般无二,但这对我来说,显然变了味,这笋,已不是从前的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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