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当一个手巧的人就好了。”童年看小姑在院里绣花时,总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姑纤细的玉手拈着绣针,绣布上便魔法般呈现出美妙的图景。她的双眼看着绣布,轻轻抿着嘴,平静的神态,似乎把刺绣当作了享受。头顶高大的树冠削减了炎炎暑气,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刚刚好地照在小姑手中的锦帕上。“刺绣真是世上最美的技艺”,当时我发自内心地这样想,无限羡慕着掌握刺绣的小姑。
我请求小姑教我刺绣,可她只是说我太小。十年过去,我才有了学习的机会。
手中拈着银秀针,面前放着绣线、绣布与绣剪,小巧精致。我不敢相信我就这样与刺绣碰了面。刺绣是美的,也是困难的。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丝线,我尽量让双手平稳,可细小的针孔使一切变得复杂。手上轻轻的动弹一下,二者便擦肩而过,屡次尝试才穿好线。接下来的步骤则更是难上加难。一幅好的刺绣作品需要的代价比我想象的大得多。我努力让自己心静,但是没法不叹一口气。
小姑走过来,接过我的针,绣上几下。流利,平稳,细致。“刺绣是最不应当心急的,绣出来的应该包含着心中的东西。“她还回针,坐在木椅上,轻轻地说。我细细地看着她绣上的几针,深吸一口气,仿着样子缝。与小姑的上下翻飞不同,我的银针迟缓而艰难地,在绣料上穿行。我常常出错,只得小心翼翼地退针。笨拙的绣线,在布上极慢地,勾勒出了一片绿叶。只顾着穿针引线,我差点错过了这悄然跃出的小叶。它虽稚嫩,但仍然给了我惊喜。有了叶子,花儿也马上就要有了吧?我仿佛渐至佳境,热情多了一分。
从窗外透来的朝阳,照在桌前,我感觉脸上正渗出汗珠。一心盼望见到绣出的花儿,我无心再去擦汗。小姑拿手帕抹去我的汗珠,“刺绣是很有仪式感的,想要诗意的成品,绣时就要安然。“她还是那样轻声细语,怕打扰了刺绣的意境似的。我停下了逐渐着急的针,点点头,想刚开始绣那样,谨慎地走线。一针又一针,我缝的快多了,但却并不有意地要赶着时间。我渐渐认识到,心情越平静,手法越熟练。内心沉静,难处的焦虑似乎也就迎刃而解了。花儿一朵朵地浮现再绣布上,心里好像也有”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意味了。我还是绣的很慢,绣出的花儿更是显得有些幼稚。不同的是,我已经逐步掌握要领了。
即使是一幅小小的刺绣,也需要一针一线的心血,也需要一点一滴地渐至佳境。何事不尝如此,抛弃浮躁,一心追求,一切都能渐至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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