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的面包是去年的,过期了吧?”一个声音自我左边传来。我撕面包袋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她故作严肃的脸,随即便看了面包的生产日期:2018年12月31日。噢……现在已是2019年了,2018已成历史了呀。细细想来,我的2018一直是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大喜大悲,遗憾倒是不少,例如:说好要减肥的,结果经不住零食的诱惑……说好要练习书法,结果没几天就懒性毕露……但最大的遗憾应该是二伯的耳朵了吧。二伯是一个节俭的人,不喜欢乱花钱,却格外喜欢打麻将,为此二妈经常笑着骂他:“又打麻将,输了多少?”若是赢,二伯便骄傲的说:“哪个输了?我赢了好几十好吧!”若是输,二伯就任由二妈骂,当然骂完了他还是会去打。二妈又接着骂,长期如此,我和我妹也知道他们用这种方式打情骂俏,便也不紧张,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做个孩子也挺难的哈!
某天,二伯对着二妈诉苦:“我最近耳朵总有嗡嗡的声音,睡不好觉,耳朵都不太好使了!”二妈闻此就脸色大变,甚是担心,拽着二伯往市医院赶。根据他们晚上在餐桌上的对话,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什么:二伯的耳朵发炎,要打盐水,大概需要一个星期。不出所料,二伯每天上午都会赶往医院,中午我和我妹便在学校解决温饱问题。两天后,二伯突然说他不打了,这话在二妈听来犹如炸了地雷一般,“为什么不去打了?”二伯不以为然:“我就是耳朵发炎了,市医院不就打盐水吗?家附近不也有医院,在家打不就行了吗?市医院多贵啊,二妈脸色就冷了,怒声道:“在家打盐水有个屁用啊,这小医院治不好你的,不行,你明天还是去市医院打,我们家又不是没钱!”可惜二伯心意已决,而且他脾气犟,他一旦做了决定,别说十头牛,怕是50头都拉不回来。后来,二妈也不知怎么的,也就随了二伯。
然而,事情并未像二伯预料那般美好,他的病情日益严重,从耳边有嗡嗡声转化为听力衰减,我们需要很大声音讲话,他才能听到,甚至有时候对着他大声叫,他也没反应。在某一个周六的早上,嗜睡如命的我破天荒起的很早。当然,并不是因为勤奋,而是我闻到了一股及其难闻却又莫名熟悉的味道。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味?谁放了臭鸡蛋?起床下楼,走进厨房,煤气灶上正炖着一个罐子,正是那股味道的来源。凑近一看,原来是中药,看着那黑油油冒着泡的汤汁,身体不禁颤了颤,这是童年的阴影啊,“二妈这给谁喝的?”我问道。走进厨房的二妈说:“给你二伯喝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叫你二伯去市里医院他偏不去,这下可好,唉!”厨房有片刻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哀伤,懊悔,心疼,仿佛凝固了一般。如果当初二伯去了市医院,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最后,乡里乡亲都知道二伯听不到了。他们有时候会来二伯家,或是来借东西,亦或是纯粹串个门,冲二伯大喊:“你能听见了吗?”二伯自然听不到,便笑笑:“我听不到,耳朵不好使了!”来人有时会对我和我妹但又好似说给自己听:“这可真成聋子了,哎呦,你还能干什么哦?”听此,我便很不是滋味,此时特别想向他们翻白眼,冲他们大吼:“关你们什么事!”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偏偏二伯什么也听不见。对着他笑,我总是觉得心酸。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时二伯听了二妈的话,他的耳朵也许不会聋了吧!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面对选择,我们总是来不及思考,结果不是选择了放弃就是选择遗憾。而二伯,他也许不幸地选了他最大的遗憾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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