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是昂着头,使劲儿瞪大了眼,痴痴地趴在富春江边的栏杆上想:
“富春江那岸,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这岸有公路交横,绿树掩映,而横过那波光粼粼的江水,是否也有一块极乐净土?每每年幼的我和父母漫步江畔,看着对岸五色的霓虹灯映染上如墨的天空时总不由得对对面的世界心驰神往。
可惜啊,那时江际太阔,江水太冷,能越过去的,只有我小小的遐想。
母亲笑着问我梦想是什么,我抬起稚嫩的脸却坚定异常地回答:“我想变成有翅膀的小仙女,这样就能飞过去瞧瞧江的另一岸。”母亲依旧浅浅笑着,怜爱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嘴里反反复复呢喃着:“会的,会的,总有一天我们能到江对岸去看看……”
后来啊,造起了大桥,再宽的江际都被盘扣似的大桥紧紧扣住了。我也长大了,虽然没能变成小仙女,却有了一双能飞到对岸的翅膀。
母亲带我上了建成的大桥。你看那江面辽阔,碧水环绕,两岸都是富春江上璀璨的明珠;你听那江水澎湃,千层翻涌,撞击在岸边谱成低沉的吟唱;你闻这江风醉人,袭袭卷过,带来江南独有的鱼米之香。我昂着头,使劲儿瞪大了眼,痴痴地趴在车窗上望着渐近的江对岸。
近了,更近了!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这是我魂牵梦萦的对岸,是承载了我幼年满满向往的对岸!然而,当车稳稳停下时,我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样的公路交横,绿树掩映,这里没有更鲜艳的花儿,更清脆的鸟鸣,山是一般的青,屋是相仿的高,就连霓虹灯也没有映染出繁华。原来儿时在水一方的梦,不过是江面过眼的云烟……
眼前的景象都被水雾蒙上了霜,我失落地垂下脑袋,愤恨地问母亲:“妈,为什么江这岸和对岸一模一样!”
“傻孩子,富春江这岸是你的家乡,对岸也是家乡啊!它们都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富阳。”
母亲又怜爱地抚摸着我的脑袋,浅浅笑道:“这岸承载了你的小小遐想,那岸是你远行千里后,还能回头看到的坚强后盾。你的家,在富春江上,在富阳。”
江上云雾逐渐消散净尽,我看见在江的对岸,也有一片霓虹灯映染的繁华。而无论是脚下的这片热土亦或是对岸,都是我的家乡。
在水一方,有梦一场。即使踏遍之后的千山万水,在富春江上,永远有我的家乡,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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